我网上看到一个文集,讲述做家具木业的故事,觉得里面的商业思维和故事写的很好,但是网上不知道为什么,头条里面发布这类文章的账号老是被删除这,以致于每次想看就要去网上再去搜索,我就自己收集在留言板里,然后慢慢在整理吧,以备将来还能再看:
人物: 大姨爹(大姑父) 洪庆风 外号:扁头风 辉煌木业
他表弟盛庆元,羽阳表弟-梁氏家私-(四姨爹),二舅总经理
雨树-作者他哥-团结家具--爸爸创办,鸿斌表哥,杜一隆-职业经理人
川艳-成都毛迭品牌集团 竞争对手,顺德宜居集团
石头钉的儿子铁板钉(川艳干儿子),就是那位娶了顺德诗哲家居品牌集团千金的人
ps:关于大姑父、三姑父他们的家具故事,雨木表哥已经整理成小说,发在番茄小说,名字是《我家族做木业的那些年》。我觉得应该和这篇还是不一样的,不过应该写的也不错吧,我还没看完
具体内容有点凌乱,见留言板:
本文首发于:辉煌木业洪庆风的商业故事-忆秋年 - Blog
村里人修路,把一条黄泥路修成水泥路,叫我爸给二十万块钱的分子钱。我爸不肯,村里人直接在我爸的工厂门口浇筑了一排水泥柱,阻碍车辆进出厂。后来大姑父只给他们领头的看了一张图片,那领头的就自己乖乖把水泥柱子敲掉了。
好多年前的事情。
我们本地家具产业非常兴旺,我家许多亲戚都开家具厂发了财。
我爸本是一名老师,但为了脱贫致富也想试试。
大姑父对我爸说:“我们许多亲戚都开了家具厂,你就不要开家具厂了,去办个毛料厂,我们都从你家进货。”
我爸听从了大姑父的建议,办了毛料厂。
所谓毛料厂,就是把刚刚砍伐下来的木头粗加工之后,作为原材料卖给家具厂。
本地家具产业的分工非常细,毛料厂、板脚厂、雕花厂。
为什么这些工序从家具厂分开出来独立建厂,生产效率就迅速提升了,这个我也不太懂。
反正这就是家具行业的现状。
当时,那些家具厂子主要都建在一条贯穿全县南北的主干道的两边。
这些地方都被先办厂的那些人占了,我爸便只能在一个距离主干道接近一百米的地方盖了厂房。
门口有一条黄泥路通向主干道。
这个地方偏僻是偏僻了点,外面的人很难知道里面还有厂子。
但我爸想着可以靠口碑效应打开局面。
先做亲戚的生意,大姑父、三姑父、还有羽阳表哥他们家具厂的毛料铁定全买我家的。
交通方面,门口的黄泥路是不太好走,但好在只有不到一百米。
上了主干道,后面就完全顺畅了,所以交通没有影响。
厂子开了一段时间,走上了正轨。
突然一天,村里一个人跑过来找我爸,说村里要修这条黄泥路,让我爸交二十万块钱。
我爸就懵了:“我也没让你们修路啊,为什么要我交钱?”
那人说:“修路给你厂子带来了便利。”
我爸就说:“那我听说你们村里每户只要交几百块,凭啥管我要二十万?
二十万,这一条路全部修下来,都不知道花不花得掉二十万。”
村里那人说:“那能一样吗?你是厂子,你家赚钱最多,你当然要多交钱了。”
我爸说:“这没道理吧!我赚钱多就要多交钱?那不是抢吗?”
我爸是坚决不同意交这么多钱去修路的。
毕竟厂里一年也赚不了多少,一下子交出这么大一笔钱,吃不消。
另外我家厂子距离主干道都不到一百米,修不修路对我家没啥影响。
谈崩了之后,村里那人又来催了几次我爸交钱。
最后我爸拿出五千块,说:“你要我交钱,我就只出这些,你觉得行就拿走,不行我也不会多给了。”
那五千块钱被那人拿走了。
一段时间之后,水泥路修好了,但村里人顺便就在我家厂子门口整了一排水泥柱。
水泥柱不干扰往来的行人,但厂里就进不了车了。
不论是买来的原材料木头,还是做好的毛料,都进不来出不去。
太坑了,我爸去找村里那人讨个说法。
那人就说:“要用公路,先交二十万块钱,这公路是我们村集资修的,你们厂的车不能使用。”
我爸说:“我也出了五千块啊。”
那人说:“五千块,只够你们走路,车辆进出,得交二十万。
你们不能光占便宜不付出。”
我爸说:“这里本来是有路的,我们走黄泥路就够了,你们修路对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好处。”
现在整这个水泥墩,简直是断了我们的生产!”
又是不欢而散。
我爸晚上要进木头,卡车一到,我爸就叫工人用大锤子把水泥柱给敲掉了。
次日,村里人又跟我爸吵了起来。
后来水泥墩又浇上了。
后面,又一次要进卡车,我爸再次叫人用大锤子敲水泥柱。
但这次还没敲完,村里一伙人就带着工具赶了过来,大家又吵了一晚上。
这事情我爸觉得自己解决不了,就找到了三姑父和大姑父。
三姑父找了村里人,最后把钱谈到了5万块。
但五万也是一笔大数字啊。
大姑父说:“这五万肯定不能出的,最多出个一万意思一下。”
三姑父说:“难啊,这事就是打官司也很难赢啊。”
大姑父笑着说:“看我的,晚上约那个领头的人来坐坐。”
晚上那人被约过来了,还以为我爸要给5万了呢,结果,我爸只给他五千。
“你是在逗我吗?”那人一脸不高兴。
大姑父笑着说:“老弟,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他打开手机,展示出一张相片给村长看。
相片里貌似是一本笔记簿,字迹潦草。
那人突然脸色大变,然后就说:“那个钱还是算了,修路的钱不用给了。”
后来他们自己把水泥墩子全敲掉了。
大姑父还是让我爸把五千块给到村里领头人,说:“这个你还是收下吧!对村民也好有说法。”
那人推辞了一下,见我爸坚持要给,才收下。
我爸和三姑父问大姑父:“那人怎么突然这么听你的话?”
大姑父说:“接活修这条路的那个工程队我认识,以前我给过他大活干,所以他给我提供了一点信息。”
我爸又详细问是什么信息,大姑父就不说了。
“这个不好讲,给那人和工程队的人留口饭吃,不过,只要是个人就会有罩门。”
他又说:“以后不要再请村里人来厂里上班。”
直到现在,我爸还没搞清楚为什么村里人就妥协了。
表嫂抱着名贵的宠物狗,没栓狗绳,结果跑到二姑父家的老狗跟前挑衅,被一口咬住了。表嫂急忙喊二姑父,快用锤子敲死那老狗,救我的宝贝,这老土狗值多少钱,我花钱买下了
二姑父不肯,因为这条老狗是他养了超过十年的老伙计。
这天是大年初二,我爷爷搞了亲戚大聚会,二姑父来做客,本来是不想带着老狗的。
但他是住在山里的果园,今天来这边参加大聚会了,当天晚上肯定住镇里的房子。
这样就没人喂这老狗了,怕它饿着,二姑父就带它出来了。
平时这老狗在山里是不栓狗绳的,但今天出来做客,二姑父勉强给它套了个绳子,一直牵着都没放开过。
因为二姑父知道自家的狗挺烈的。
二姑父这一辈子都没做出什么业绩,没赚到钱,所以平时来往的朋友亲戚很少。
他就喜欢养狗,现在这条狗,也是原先自家母狗产的。
后来母狗死了,这条狗是公的,就没了后代,跟二姑父守在山上的果园里。
狗是养来看果园的,不可能养特别温顺的宠物犬,肯定要养性子烈的。
二姑父是看了这条狗从小就烈,才留下自己养的,其他同一胎生下的狗仔子都送人了。
多年前有一回,二姑父刚刚把果子卖给了水果批发商,批发商收完果子付了钱。
二姑父还没来得及去银行存,当晚就来了两个歹徒。
两人在二姑父家里翻了许久都没找到那些钱,就用刀威逼二姑父说叫他把藏着的钱拿出钱来。
二姑父一年收入全靠卖这点果子,这几乎是他的命了,任他怎么威胁,二姑父都不肯交出钱。
那两人看不来点厉害的,二姑父是不会就范的,于是直接给二姑父大腿上扎了个窟窿。
疼得二姑父哇哇叫,但他还是不肯交出钱来,因为交了,他女儿(我小表姐)上大学的学费就没着落了。
歹徒说:“这老头真是要钱不要命啊,得再来点更狠的。”
这时候,那条土狗(老狗年轻的时候)突然冲了出来,疯狂撕咬那两个歹徒。
两个歹徒痛得扔下刀子撒腿就跑。
二姑父知道自己家的老狗性子烈,所以在外面一直牵着,一刻也不敢放手。
在我爷爷的院子里,他也时刻跟别人保持距离。
当然,实际上他作为我家亲戚中最穷的一位,也没啥人跟他搭讪。
当然他跟别人关系不太好也和他自己的性格有关,他跟我爷爷一直关系不和,所以过去几十年都不肯参加我爷爷搞的家族亲戚聚会。
但今年他女儿要结婚了,他怕自己之前跟别人少来往,到时候他女儿结婚的时候,来吃饭的人少不热闹。
所以他不得不从山里出来跟别人交际了。
实际上,也没交际成,就他和老狗在角落的椅子上坐着。
这天表嫂也来参加亲戚聚会了。
表嫂是大姑父的二儿子(鸿志表哥)的续弦,曾经是个十八线小演员。
她抱着一条宠物犬过来,我也搞明白是啥品种,反正是挺贵的。
平时一天吃的狗粮就比我们一天的伙食费还多。
本来我们也说叫她要栓狗绳,但她说:“不用栓狗绳,我家的宝贝不会咬人的。”
而且这狗也确实不大,估计也咬不动人,除了小孩。
因为二姑父平时很节约,这天尽管是刚过完年,但依然穿得很寒酸。
表嫂这狗也通人性,知道贫富,对其他人都摇尾巴,见到二姑父,就狂吠。
因为狗被表嫂抱着,二姑父也不跟它一般见识。
本来也相安无事,但这时候表嫂见到了我另一个表嫂(雨树表哥的老婆)。
这两人是闺蜜,鸿志表嫂之所以嫁给鸿志表哥,就是因为雨树表嫂的介绍。
她非要跟雨树表嫂来个拥抱,表示关系亲。
她就暂时把她的宝贝宠物犬放在沙发上了。
不料,这宠物犬一被放下,就跑出去了,直奔我二姑父而来。
对着我二姑父一顿狂吠,甚至做出要撕咬我二姑父的动作。
也不知道这宠物狗这点点大,咋就敢撕人?
二姑父是不跟它一般见识,但老狗可不答应,直接一口咬住了宠物犬的脖子。
表嫂听到宠物犬的哀嚎声才赶紧跑了出来。
看着宠物犬被老狗咬在嘴里,她心痛得要命。
赶紧喊我二姑父用锤子把老狗敲死,救她的宝贝。
这我二姑父肯定不答应的。
他只摇着老狗的头,想办法哄老狗松口。
表嫂一看他不干,便喊着说:“你那老狗多少钱?我买了,五千块够不够,快锤死它啊。”
二姑父还是不肯。
最后,等二姑父把老狗哄得松口了,那宠物犬已经咽气了。
表嫂很生气,一直叫嚷着要二姑父赔她宠物犬。
二姑父当然赔不起。
表嫂也知道他赔不起这么名贵的宠物犬,就说叫二姑父把那条老狗也锤死,为她的宠物犬报仇,就算两清了。
大姑父出来大吼她道:“要捶的人是你。
是你自己不栓狗绳的,让这狗子跳出来跑到别人那里被别的狗咬了,你怨谁?”
表嫂却嘴硬说:“他的这种大型烈性犬就不该带进我们这亲戚聚会来。”
大姑父大怒,吼道:“是你不该来参加我们的亲戚聚会。”
鸿志表哥一看他老爸生气了,知道大事不妙,急忙把他老婆拉走,送到门口,让她开着豪车离开。
表嫂还不服气,说:“明明是那老头的错,为什么你爸是非不分,还赶我出来?”
鸿志说:“你别跟我爸发生冲突,搞不好他一生气,断了咱们的生活费,那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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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飞2
24
故事精彩!最后才是关键,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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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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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中的火凤凰
10
我怎么发觉你们表兄妹发的东西都一个观点:不要得罪长辈,不然生活费,房子车子都会被收回。并不是因为尊重长辈才妥协,因为长辈说的话做的事有道理才听,甚至不会因为长辈平时为人处世的人格魅力才相信长辈说的话。在你们家族,所有人都是看钱行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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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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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庄风声j
6
为他大姑父点赞,不嫌贫爱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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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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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堂姐夫宏仙在长沙一家大饭店当大厨,工资挺高。
有一个在长沙打工的老乡,攒了点钱,决定回老家开饭店。
他就看好宏仙的厨艺,找宏仙说,请他回老家帮自己开一个湘菜馆。
可当时宏仙在长沙工资挺高的,那老乡回我们县里开餐厅,肯定没法开出比长沙还高的工资来啊。
不过那老乡是个能说能算的人。
他给宏仙说一起来创业,宏仙不用掏一分钱。
不仅能拿固定工资,同时还能得20%的干股。
宏仙一听,觉得这事可以干,凭借自己的手艺,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店里的生意做起来。
到时候拿20%股份的分红肯定不会比在长沙当大厨赚得少。
两人就这样一拍即合,回到我们本县,在县城开了一家湘菜馆。
起初生意很一般,不过随着口碑的传播,越来越好。
到第三年的时候,已经是这条夜市街生意最好的一家餐厅了,厨师也增加了许多。
老板因为赚了钱也娶上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老婆。
前面两年老板也如约给宏仙分了红。
到了第三年临近年底,老板一算,赚了70万,得付宏仙14万的分红。
前两年生意没这么好,分红不多,老板也没这么在意,到了这一年,发现一下子要付宏仙14万的时候,就觉得好心疼。
老板的媳妇就说:“你当年跟他定这个合约本身就有问题,你自己掏钱开的一个店,哪能一下子把全店20%的股份给送出去呢?”
老板说:“当年的情况跟现在不一样,那时候我全店就他一个大厨师,一个切菜的,一个洗菜的阿姨,他拿20%的额外分红是应该的。
只是我没想到会发展到今天这么好的生意。厨房现在有三十多号人了,他一个人拿20%的分红确实太多了。”
老板的媳妇说:“对啊,现在他当厨师长,已经把其他厨师都教会了。
一天也没见他掌勺炒两个菜,在厨房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现在咱得想个法子给他取消这个分红啊!
14万呢!明年搞不好要20万以上。”
老板说:“当年我和他签了协议,只要他在厨房干活,我就得拿20%分红给他,这是干股。”
老板的媳妇说:“那我们得想办法把他给弄走啊!”
老板又说:“当年协议里写了有条款,只要店里在盈利,我就不能解雇他,”
要没这些条款,当年宏仙也不会放弃长沙的好工作回来跟着他创业啊!
老板的媳妇笑了,说:“你这人做生意尽干赔本的买卖,来,我教你一招,保证把他赶走,毫无压力。”
老板的媳妇找来自己弟弟,让老板把饭店以100万的价格转让给他,这样饭店的老板就换人了。
新老板是原老板的小舅子,一来就把宏仙给解雇了。
宏仙的合约是和原老板签的,现在换老板了,自然变成了一纸空文。
宏仙那个气啊,没想到老板娘会有这一招。
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卷铺盖走人。
一段时间之后,原老板又回到店里,对小舅子说:“干得不错,我费尽心机都赶不走他,你一来就解决了问题。”
小舅子说:“那当然,我的饭店,还能允许有这种霸王员工?”
原老板说:“既然问题解决了,你把饭店转让回给我吧!100万转回给你。”
当时为了以防宏仙走法律路线,小舅子是实打实向原老板转了100万,也签了转让协议。
小舅子这时候说:“你说啥蠢话呢?现在饭店已经是我的了,没有三百万我是不会卖的。”
原老板说:“啥,当时我转让给你的时候才收了你100万的啊。”
小舅子说:“以前这饭店值多少钱我不管,现在经过我的手管理,值300万了。”
原老板:“这饭店才在你手里一个多月啊。”
小舅子说:“别管多少天,现在就要300万,拿来就还你饭店,不然就免谈。”
原老板哪有这么多钱?直接就崩溃了。
饭店就归了别人了。
小舅子接手那饭店之后,换了个人接替宏仙当厨师长。
岂料,宏仙之前就留了后手,他当厨师长的时候,核心菜品的调料都是他亲自配的。
虽然他炒菜的手法其他厨师已经通过看他炒菜全学了去,但关键的调料宏仙却没教他们。
所以宏仙一走,这些厨师就再也做不出原先那种口味的菜了。
开始的时候湘菜馆生意还保持得不错,后来越来越差,到年底一核算,只是小赚了一点。
第二年口碑直接崩了,就开始亏钱了。
小舅子懵圈了,他之前一直看着姐夫开店,也没觉得姐夫有什么吸引顾客的妙招啊,稀里糊涂姐夫就赚了钱,怎么一到自己手里,就亏了?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实在顶不住亏损,以15万的价格转让出去了。
原老板在失去湘菜馆之后,又去开了一个新的餐厅。
最后把转让饭店得来的100万全亏没了。
漂亮老婆也跟他离婚了。
他那个后悔啊。
宏仙后来娶了我堂姐,靠承包我家族企业辉煌木业集团里的食堂发了家。
后来又跟我表侄媳沅雯在市里开了许多家饭店,成立了餐饮连锁公司,是本地餐饮行业一个巨头。
表哥和表嫂离婚,关于孩子抚养权,表嫂说你想要孩子,就得把你持有的家族企业股份全给我。表哥太爱孩子了,要答应她。大姑父出来说,别给,留下股份孩子将来迟早回来,给了你就守不住孩子。
表叔(表哥他爸)早年在大姑父资助下开家具厂发了家,后来又把厂子合并到了大姑父发起的一个家族企业集团去了。
表叔持有了家族集团的一些股份。
表哥是表叔的独生子,而表嫂那个孩子又是表哥的独生子,三代单传了,所以表叔和表哥都非常看中孩子。
因为孩子还小,如果不协议直接让判决,大概率会归女方。
表嫂也深知这一点,所以要表哥、表叔把他们持有的家族集团的股份都给她,她才肯放弃孩子抚养权。
表叔和表哥也一度想要同意她的要求,但大姑父始终阻止他们这么做。
表叔这个人非常看重大姑父的意见。
最后表哥提出说,愿意给一半股份给表嫂,让她放弃抚养权。
表嫂一度想要答应下来,毕竟一半的股份,一年也能分红几百万。
但她一个非常要好的闺蜜对她说:“别松气,要就拿全部。”
这个闺蜜跟表嫂从小就认识,一直以来她都比表嫂优秀,考的大学也比表嫂好。
但就嫁的人比较平庸,没有我表哥家有钱。
因为表嫂知道闺蜜比自己聪明,所以很多事情都听闺蜜的。
唯独那次闺蜜劝表嫂不要嫁给我表哥,表嫂没听,后来后悔了。
这次闺蜜又劝她要坚持拿全部的股份,所以她坚决听了闺蜜的话。
闺蜜说:“孩子比那些钱有价值得多,只要孩子在你手里,就可以不断向他家索要抚养费,他得一直养着你和孩子。
而且他家没有没有别的孙子,这孩子就是唯一继承人,将来他长大了,肯定继承所有财产,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包括这别墅和公司股权都归你了。”
这别墅是指目前我表叔住着的一栋豪宅,可以说是方圆几十里最阔气的房子。
因为现在这片区域开发起来之后,就不允许私建这种别墅了,所以无法计算估值。”
表嫂咬定要全部股份,大姑父又坚持让表叔、表哥不能放弃家族企业的股份。
最终双方没能达成一致,孩子判归了表嫂。
之后,前表嫂再婚了,婚姻也不幸福,没多久就又离了。
带着孩子两次离婚,后面就没再遇到愿意娶她的好男人了。
她本身又懒得去工作,因为表哥给孩子的抚养费不低,够她和孩子生活得不错。
实际上表哥也没有工作,他的主要收入就是家族集团的股份分红。
她花钱也没规划,很多时候,还没等到探视时间就把钱花完了。
起初,在孩子小的时候,前表嫂总是给他灌输说我表哥一家都是坏人。
所以那些年孩子都很抵触我表哥。
只是因为前表嫂要向我表哥拿生活费,所以一直保持频繁探视。
但随着孩子长大了,知道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了,需要钱的地方也多了。
每次表哥去探视都会带好玩的礼物,那些都是表嫂买不起的。
久而久之,孩子开始期待表哥的探视,甚至经常在周末假日瞒着表嫂直接来我表叔的别墅玩。
以前孩子的同学一跟他吵架,就说他是没爸的孩子,让他很自卑。
还也经常因为这个和别人打架,但打完别人还是这么骂,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一天,表哥说让孩子邀同学们来家里的豪华别墅玩一天。
那一天周末,孩子瞒着妈妈,带着他的同学们来到表叔的豪宅玩。
一下子就把其他孩子们惊到了,原来他有爸爸,而且还是富豪。
瞬间,青蛙变成了王子。
从此,这孩子就成了孩子们的头头,大家都管他叫“王子”。
谁要敢欺负他,一伙孩子都来帮他出头。
有时候,我表哥因为别的事情推延了探视,前表嫂的钱用光了,就会过得很窘迫,吃着泡面等我表哥的救济。
这样她在孩子的心中又更加没有位置了。
到了初中开始,孩子就住校了,便很少回前表嫂的家里,到了周末他直接回表叔的别墅。
而这时候,我表哥给的抚养费也直接给孩子本人,不再给前表嫂了。
以至于前表嫂经常要问孩子拿生活费。
虽然表哥给的生活费挺多的,孩子肯定有结余能给他妈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厌烦母亲问他要钱。
甚至他开始认为前表嫂和表哥离婚是前表嫂的错。
不管前表嫂怎么告诉孩子,说当初表哥、表叔一家怎么对自己不尊重,经常把她当保姆看待,孩子都不听。
前表嫂虽然夸大其词,但她说得也有不少是真的。
我表叔早年勤劳创业,所以很鄙视那些好逸恶劳的人。
当然他自己亲生儿子也是纨绔子弟,但因为是独生子,他太疼爱就鄙视不起来。
所以每天就只批评前表嫂不工作。
前表嫂很不理解,说:“我出去工作一年挣两万块,家里一年的股份分红有几百万,多这两万块有啥意义?”
表叔说不出来理由,但就是看不惯她每天不工作还大手大脚花钱。
前表嫂把这些都说给儿子听,但儿子却不理解她,说:“你就是因为受不了我爷爷说几句话,就让我失去了整个童年?”
前表嫂全懵了,不明白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为什么会这样跟自己说话。
幸好还有个闺蜜,会经常和她一起说话,听她抱怨生活的糟糕,孩子的不听话,以及前夫一家的不好。
大姑父安排一年轻女孩跟集团总裁相亲,女孩嫌弃总裁中年油腻,当场拒绝。我大姑父怒了,严禁家族姐妹们和这个女孩来往。
这是2013年前后的事情,女孩是我表嫂的妹妹,叫小婕。
表嫂嫁给鸿志表哥的时候,她妹妹才刚刚考上大学,颜值很高,比她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跟着表嫂,她也就混进了我家的亲戚圈子。
我大姑父对她也挺看好,便吩咐雨树表哥(家族企业的掌舵人)按家族成员的待遇安排她。
平时我们亲戚们的饮宴、趴体、游玩也都会邀请她。
她也非常乐意跟大家一起玩。
我表嫂也会给她一些零花钱,但这个金额终究还是不太多的。
所以,当她跟着我们家族姐妹们一起去逛品牌店的时候,看到标价就立马表现得拘束起来,都是她买不起的。
但柜姐却不了解她的情况,见她跟我们一起来的,就向她推销说:“喜欢就拿走呗,签个字就可以拿走哦!”
因为平时我们逛品牌店都是不付现钱的,看中了就签单。
最终账单会送到集团公司去,公司会付账。
当然公司也不是白付这个钱。
大姑父(家族企业创始人)定下的制度,集团公司每年给股东的现金分红都很少,家族成员购物都签单,公司来付。
但这个钱最终还是会从我们股东分红的户上扣除的。
实际上花的都是我们自己分红的钱。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不直接分钱给大家花,我不懂。
大约是大姑父觉得这么签单比较有范吧!
言归正传,小婕在品牌店里上眼了一款包包,盯了许久。
她知道自己买不起,但最终还是没能抵住包包的诱惑,在柜姐的言语诱导下签了字。
店家也让她带走了包包。
小婕抱着包包回到出租房,忐忑不安。
她猜测很快账单就会送到她手上,她该怎么向姐姐开口要钱付这个账?还是把包包退回给店家?
不过,后来账单一直没有送到她手里,她也就没在意这件事了。
当她再次和家族的姐妹们逛那个品牌店时,上次做成生意的柜姐已经认识她了,热情相迎。
在她们店里,做成一单生意之后,这就算是她的客户了,别的柜姐不能来抢。
小婕便向柜姐问起上次的账单的事情,她直言自己想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来支付。
柜姐却说,那个账单按照你们家族的结账流程,送到了集团公司,公司已经买单了。
这下她更担心了,怕自己涉嫌诈骗,便直接跟柜姐说:“其实,我不是她们家族成员,我要自己付这个账单的。”
柜姐说:“怎么可能?集团公司有严格的核查系统,能给你付账单,你肯定算是家族成员啦!”
小婕说:“真不是。”
柜姐说:“我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就看出来,你肯定是还没过门的儿媳妇,所以集团公司也会为你买单。”
小婕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柜姐却说:“以前那个沅雯跟你一个样,刚来的时候很拘谨,啥也不敢要,后来没多久就成了他家长孙媳妇。
我真羡慕你们能跟有钱公子交往。”
小婕还想解释什么,但柜姐却说:“小姐姐,啥也别说了,你的情况我全明白,反正我确信集团公司会为你买单。
只要你签字拿走随便用,如果公司不买单,你把还没用完的送回来,算我的。”
当天她又买了一套名贵化妆品。
发现公司还是照常买单之后,她就放心地跟我们家族姐妹一样随意地签单了。
没多久,她搬入了一套豪华公寓。
接着她又看上了一辆豪车,签字之后,豪车当场就让她开走了。
小婕开始确信她是被家族长辈看上了,纳入准儿媳妇、孙媳妇的范围了。
但会嫁给谁,她还是没底。
她决定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寻找目标主动出击。
她选中了雨木表哥。
不仅仅是因为雨木表哥一表人才,还因为他在长辈那里是最得宠的一个。
挥霍家族的钱最肆意,甚至不需要从股东分红账户扣,就说一句投资失败就了账。
他亲哥雨树又是家族集团掌舵人,宠弟没有限度。
可惜雨木表哥对她并没有兴趣。
其他堂表兄弟,不是长得平庸,就是学历低,她都看不上。
就这样过了几年,等到她毕业那年,我大姑父突然就安排她和集团总裁杜一隆相亲。
杜一隆是个职业经理人,帮助我家族管理企业的。
虽然他曾经也算是年轻有为,但因为长年应酬,现在啤酒肚明显,一副油腻中年的模样。
小婕自然是看不上他,当场拒绝了。
我大姑父对此震怒。
其他表姐妹们知道我大姑父的脾气,以后都不和小婕来往了。
家族任何饮宴游玩都不会邀请小婕了。
而小婕单独去逛品牌店的时候,想要签单,柜姐委婉地跟她说:“只有跟家族姐妹们一起来的时候才可以签单。”
随后豪华公寓也把她劝搬离了,豪车也被集团收走分给高管使用了。
她亲姐,也就是我表嫂也不给她生活费了。
小婕骂她姐说:“你是不是从开始就想好了要把我出卖?”
她亲姐说:“我在这个家族里地位也不稳固,随时可能净身出户,把你拉进来抱个团有什么不好?”
因为习惯了繁华似锦,平淡就显得难以忍受了。
没过多久,她便主动去找了杜一隆,表示愿意和他交往,当天就住进杜一隆的别墅。
随后,小婕和家族姐妹们又开始愉快玩耍了。
堂姐未婚先孕,她体质特殊,如果打胎就难以再孕。男方父母嫌弃她学历低,怕影响家里的基因。还想把她陪嫁的别墅卖掉,给男方弟弟结婚。
我四伯父早年在我大姑父的资助下,搞运输队发了家。
他有两个男孩,一个女孩,都已经成年,这个堂姐就是他女儿。
当年大姑父整合资源,把几个亲戚的公司合并成一个家族企业集团。
包括四伯的运输队也并入家族集团了,他也就持有了家族企业的一部分股份。
如今四伯年龄大了,也规划好了家产分配。
那些股份,两个堂哥各得40%,堂姐得20%,另外会给堂姐一套别墅。
而两个堂哥是跟四伯一起住在老别墅里。
给堂姐的这些东西,会在她结婚的时候作为嫁妆送出去。
后来堂姐就谈了一个男朋友,是个非常帅气的男孩,985院校毕业。
不过这男孩一直叫堂姐先别公布恋情,说堂姐家比较有钱,他感觉压力很大,怕被别人说吃软饭。
堂姐也没在意,就同意了。
一段时间之后,堂姐突然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
当时堂姐虽然很喜欢那男孩,但还没想这么早结婚,一直都做了保护措施,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怀孕了。
于是堂姐去了医院,打算打掉。
结果医生一检查,对堂姐说,你的这个体质不能随便打胎,不然很可能以后就再也怀不上了。
堂姐无奈,只好跟男朋友把实情说了,并且提出结婚。
男朋友听完,也同意结婚,然后就带着堂姐去见了他家长。
男朋友父母健在,还有个弟弟,本科在读。
他们住的还是老式那种职工单元房,全家挤在80平米内,男朋友自己是在外面租房的。
男方家长听说我表姐是大专学历,当年高考只考了三百多分,瞬间就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直言,会影响他家的基因。
同时对他自己家两个儿子都考上名牌大学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又听说堂姐已经怀孕了,立马当面骂堂姐男朋友,说他不自重。
表面是说他,其实是指桑骂槐,在说我堂姐。
最后,他们也还是勉为其难同意两人结婚,不过又提出了两个条件。
一个是家里给堂姐陪嫁的别墅,要把男朋友的名字写上。
二是陪嫁的股份,要跟男朋友签一个共同持有的协议。
我堂姐大惑不解,说,结婚之后,别墅自然是有他一份,再加名字有什么意义?
而那些股份,自然也就是夫妻共同持有了,何必再签一份协议?
但男方的家长坚持要这样,最后堂姐还是同意了。
即便如此,当天在他家里,两人还是没给我堂姐好脸色。
中途,堂姐还不小心听见男朋友和父母的对话。
男朋友的父亲说,等他们两个结婚之后,就把堂姐的别墅和集团股份卖了。
拿一部分钱在他们的城市另买一栋别墅,他们全家人住。
另一部分钱,给男朋友弟弟结婚之用。
回到家里的时候,堂姐已经有些绷不住了,难过的表情完全挂在脸上。
我伯母看出来她有什么事情,就问她,闺女,怎么了?
堂姐起初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因为发生这种事情,她怕家里人也会骂她。
四伯父,就过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那么努力奋斗,赚来这份家业,就是为了让我女儿过得好。
要是咱们家都顺时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人能欺负我女儿,那我这些年不是白混了?”
堂姐才忍不住哭了出来,然后把前后的事情也都说了出来。
四伯父听完之后,也完全没有了主意。
因为关键不是有孩子了,而是她不能打胎,必须生下来。
如果没结婚就生孩子,那她这辈子就毁了。
可如果结婚,男方家里是这个态度,堂姐以后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
于是他找到大姑父商议,大姑父直接笑了,说:“这有啥为难的?”
大家惊了。
大姑父继续说:“别嫁他,直接孩子生下来,跟着你爸姓席,算席家的孩子。
咱们家还能缺钱养孩子吗?”
四伯父:“可是这样我闺女以后咋嫁人?”
大姑父:“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这么老土?有别墅和家族企业的股份在,还怕没人追?”
大姑父又对堂姐说:“如果生下来是个儿子,跟你爸姓,股份可以按席家男丁的身份多分到不少呢。”
听到能多分股份,堂姐就没这么难过了。
大姑父又说:“孩子你爸带着,你还和以前一样自由,随便玩去。
至于那个男的,咱还得谢谢他,他长得帅,学历高,对于改善了你们席家的基因太有帮助了。
要都像你这么傻的,那咱家哪有指望?”
大家都笑了。
过了许久,男朋友发现堂姐没有联系他,便主动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房管局去加名字。
堂姐说:“加什么名字?我的房子跟你有关系吗?”
男朋友说:“咋没关系?你还想不想结婚了?”
堂姐笑着说:“结不结婚就看你表现了。”
知道堂姐家里的安排之后,男朋友直接呆住了。
但最后堂姐和男朋友还是结婚了,因为堂姐确实挺喜欢他的盛世美颜。
房子加名字是不可能, 股份也没他的份,孩子生下来不会跟他姓。
四伯还问那男的要了800万的彩礼,毕竟我堂姐的嫁妆价值也超这个数字。
当然他是拿不出这笔钱的,是我大姑父借给他的。
左手倒右手,那男的其实什么也没花就娶到了我堂姐。
10年代,家族集团新投资的公司在第三年实现了盈利。集团创始人知道后,立马对CEO说,不行,这个公司不能赚钱,只能亏钱。CEO马上就调整战略,当年大亏,创始人却满意地笑了。
我大姑父是家族企业辉煌木业集团的创始人,也是幕后控制人。
接班人雨树表哥和CEO杜一隆两个人实际操作着集团的运营。
当时,辉煌木业在竞争对手川艳的围住堵截之下,疲于应付,家具卖不动,一度濒临倒闭。
雨树表哥和杜一隆研究了许久,最终认为还是得从网络营销入手打开局面。
那些年,各行各业的网络销售都做得非常火爆。
但家具行业的网络销售却举步维艰。
为什么?
主要是家具这玩意太大了,如果整件成品运输,物流成本太高,不现实。
拆散了运输,到了地点让顾客自己组装起来,这是一些简易的小件家具的通常做法。
而辉煌木业集团做的都是大型家具,高端沙发、床之类的。
工艺非常复杂,消费者自己没有一定的专业能力,不可能自己拼装得起来。
因而网络销售不畅。
杜一隆说:“线下门店都被川艳堵住了,但凡我们开了专卖店的地方,川艳都直接就把她的专卖店开在对面,价格还比我们低。
她资金这么充足,我们根本耗不过,只有走网络销售这一个突破口。
雨树表哥说:“确实,这是眼下唯一没有被川艳堵死的路。”
川艳是上一辈人,对网络销售不擅长,也不看好。
杜一隆继续说:“要突破网络销售,必须得先搞定物流。
我们可以学习家电的上门安装模式。
你看一台空调也是几千块钱,空调公司都可以派人上门安装,我们几千上万块的家具为什么不可以?”
雨树也认同,但他又说:“如果仅仅为了咱们自己一个品牌的家具业务,去建立这么一个遍布全国的家具配送安装的网络,确实划不来。
而且后期很难依靠物流本身实现盈利啊。”
杜一隆说:“有办法盈利的。
既然我们的品牌有这个需求,那么别的品牌家具也会有这个需求。
我们可以另外设立一个公司,独立运作,这个新公司不是服务于我们集团自己的产品,
而是面向整个家具行业。
去年光我们市的家具产值就近千亿元。
未来如果其中有哪怕三分之一在网上买卖,那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雨树:“嗯!这确实值得一试。
只要家具上门安装服务做完备了,让交易变得更简单,那线上买卖家具必定是大势所趋。”
两人把这个想法告知大姑父(家族集团创始人),得到他的认可。
大姑父又问:“你们觉得这个新公司投资多少钱合适?”
杜一隆说:“我觉得可以先投五千万下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不太有底气,因为当时家族集团被川艳折腾了几年,已经不太有资本去做大投资了。
大姑父却说:“这个要么往大了搞,要么别搞。
几千万砸下去,水响都听不到。”
杜一隆和雨树都愣住了。
最后在大姑父的支持下,家族集团孤注一掷,投了几个亿,成立了雨树家具物流配送公司。
同时还拉了另一个物流公司的骆老板一起合伙。
没想到,这一块业务这么吃香,一上马,便有许多家具品牌自己跑来寻求合作。
新公司投入运营的第三年,快到年底的时候,一核算,竟然开始有盈利了。
雨树表哥和杜一隆都非常激动,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大力宣传,提振士气。
甚至庆功宴都排上了日程。
毕竟被川艳打压了几年,总算有了突破,该扬眉吐气了。
大姑父知道了之后,立马叫停了庆功宴。
“眼下不是庆功的时候,新公司只能亏损,不能赚钱。”大姑父说。
雨树表哥惊了,说:“我们投资新公司就是为了赚钱的,不赚钱,我们搞什么?”
大姑父说:“赚钱是肯定要赚钱的,但不是今年。
新公司眼下能做得这么顺,不是因为你们做得有多好,完全是占了市场空白的先机。
我们的对头们(川艳是最大对手)都认为,品牌家具这东西在网上卖不动,家具物流配送业务是铁定亏钱的。
如果你们现在就开始庆功,那很快就会吸引来一堆的人涌入这个行业。
尤其是死对头川艳,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投入到这个行业来围堵我们。
那样我们的新公司也未必能走远。”
另一个表哥鸿斌说:“可是今年我们确实赚钱了,难道做假账?”
杜一隆:“我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了,不需要做假账,我们马上把账上的钱,支出去,用于新配送网点的建设。
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最大限度把配送网点铺开,占领市场。”
大姑父赞许地点了点头。
在杜一隆的操作下,“雨树家具物流配送公司”第三年又亏损了一个亿。
众人(包括川艳)都在等着看雨树、杜一隆的笑话。
而新公司却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占领了家具物流配送的市场。
几年后,我市家具产业入围了某猫全国二十大产业。
这个排名是根据某猫的网络销量来排的。
川艳才发现家具在网上销售竟然这么走俏,便也开始尝试建立家具物流网络。
而此时我家族集团的配送业务已经领先他们几个身位了。
在强大配送服务加持下,辉煌木业的家具销售也创了新高,粉碎了川艳对我家族的围堵。
老板未婚妻空降家族企业做副总,一言不合,开除了多年的老会计,并安排她表弟接替。老板回来大怒,宁愿取消未婚妻的婚礼,也要请回老会计,最后未婚妻哭惨了。
几年前,我表哥陆雨树三十多岁还没结婚。
当时作为家族企业二代中的佼佼者,表哥正全力经营着自己的雨树家具物流公司,这个公司也是家族企业主投的。
表哥没结婚,三姑很着急,发动身边的亲戚们一直他安排相亲。
表哥自己对婚姻大事不急也没有排斥,只是一直没遇到对眼的。
后来,家里亲戚给他介绍了一个做家具销售的女孩,那女孩长得很漂亮,而且看起来就像是比较精明的那种。
大家都说如果娶了她,保证对我表哥的事业有帮助。
表哥对她印象也还不错,就尝试着交往起来,很快两人就发展成热恋关系。
跟大都市谈恋爱谈十几年都不会结婚不同,在我们小城市来说,如果相亲看对眼了,发展起来,基本上就算是定下婚事了。
在亲戚们看来,表哥和女孩就算是一对了,只差去领证。
因为表哥自己开着大公司,女孩再去别人家的门市卖家具就不合适了,毕竟有损表哥大老板的身份。
在女方的提议下,表哥就安排她进公司当了副总。
这本来就是表哥新设立的一个虚职,纯粹是为了安置他对象的,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席公司的各种高层会议,认真了解我表哥的生意。
公司的管理层自然都知道她是我表哥的对象,对她也是恭恭敬敬。
但有一个人例外,就是公司总会计师梁姐。
没错,就是当初大姑父派过来帮我开奶茶连锁的那个梁姐,在我茶饮公司步入正轨之后,又被调回去了。
因为雨树表哥的家具物流公司是家族全力扶持的项目,也是家族企业那些年破局家具电商的关键。
所以梁姐在雨树的新公司成立伊始,就被安排去那当了总会计师。
梁姐这个人,专注于工作,对表哥的对象并不感冒,表现得很冷淡。
尤其是当她想把手伸到梁姐的职权范围的时候,梁姐就会立马严肃拒绝,这让表哥对象很不爽。
有一天,表哥去了出差,表哥对象决定处理梁姐,出一口恶气,也是立威,给管理层看看跟老板娘作对的下场。
那天,她带着她表弟来到梁姐办公室,直接就对她说:“你被开除了。”
梁姐一脸懵:“你凭什么开除我?”
表哥未婚妻说:“我是新来的公司副总,炒你一个记账的鱿鱼还需要理由吗?赶紧卷铺盖走人。”
梁姐冷笑说:“我知道你仗着是老板的对象,不过你开不了我。”
表哥未婚妻惊了,说:“啥?你不就是公司一个记账的吗?我一个副总,还是老板的未婚妻,还开不了你?”
梁姐也有些疑问,说:“公司这么多人,你干嘛总跟我过不去?”
表哥未婚妻好声没好气地说:“这还用问吗?我是公司副总,又是了老板未婚妻,这个钱袋子我自然要自己掌控了。
现在我让我表弟来坐你的位置,你就乖乖走人吧!”
梁姐冷静地说:“我建议你还是等老板出差回来,先请示一下老板本人,不然后悔莫及。”
表哥未婚妻怒了,说:“什么?我堂堂老板未婚妻,开你一个小员工还需要请示老板?”
她表弟也在一旁喊道:“赶紧滚,别逼我动粗。”
梁姐只得离开了公司。
等我表哥回来,知道事情之后,惊问未婚妻:“啥?你把梁姐给开了?”
表哥未婚妻回答:“是啊!不就是个记账的吗?我表弟初中数学挺好!我让他干了。”
表哥大怒:“你这不是胡闹吗?你表弟高中都没考上,还来公司当总会计师?”
表哥未婚妻说:“我之前不是也只是做销售吗?现在做公司副总不也干得呼呼响?
我看梁会计每天也没干什么事情啊!整天在喝茶玩电脑,换我表弟来干也没问题。”
表哥吼道:“这能一样吗?你的副总是我特意安排的虚职,你就是啥也不干也影响不到公司业务,可是梁姐的工作直接关系到公司的正常运转。
她轻松应对我就放心了,要是她每天忙到焦头烂额,公司就大祸临头了。”
表哥未婚妻委屈地说:“我就是想帮你管理公司。”
表哥说:“我同意你来当副总的时候,明明跟你说清楚了的,只能做我给你交代的事情,别插手他人的工作,你咋不听呢?赶紧自己去把人请回来。”
表哥未婚妻继续委屈地说道:“我就是开掉一个小员工,你就大发脾气,难道在你心里我连一个员工都不如吗?”
表哥说:“这是两码事,你如果懂事,能理解我,做我的贤内助,那整个公司也没你重要。
如果你是胡搅蛮缠、愚蠢至极的女人,那你对我就是负作用,公司保洁也比你重要。”
表哥未婚妻也怒了,说:“那你到底是要跟我过日子,还是跟你的会计、保洁过日子?”
表哥听了这句话,也彻底绝望了,说:“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就分手,婚也不结了,你和你表弟一起离开我的公司。”
表哥未婚妻发现我表哥是真的生气了,就主动道歉说:“我错了,你不要分手好不好?”
但表哥心意已决,说:“现在离开,别逼我叫保安。”
最后表哥找到梁姐,让她回来公司上班,她离开公司的这些时间就算带薪休假。
梁姐听说表哥把那女人赶走了,也回来了。
后来未婚妻再找我表哥,表哥不见她。
表哥接管家族企业,上班时间巡查看到厂里老维修工在呼呼大睡,立马不顾厂长劝阻将他开除了。不料两个礼拜之后,生产就陷入危机,表哥只好亲自去请回老维修工。老师傅却趁机提出了几个过分的要求。
90年代末,我四姑父意外去世,羽阳表哥接管了他父亲苦心创立的梁氏家私公司。
当时梁氏家私是我们亲戚的家具厂当中效益最好的一家,而羽阳表哥当时不到二十岁,就接管了公司。
作为四姑父的独子,在父亲去世之前,他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
如今接管了公司,更是放纵了。
他把平时跟着他一起吃喝玩乐的哥们安排到公司当了副总,帮助他控制公司。
而公司的骨干,创业元老,许多都是家里的长辈亲戚。
当年,羽阳他爸从我大姑父的团结家具厂离职出来创业,带走了老厂的一些技术骨干才创立的梁氏家私,这些年打拼下来,这些人就成了公司元老。
羽阳和哥们怕镇不住公司的这些长辈亲戚,他不断找借口让这些人离职。
大家纷纷把这个情况告诉我大姑父,这个我们木业家族亲戚中,最有权威的人物。
他们说:“再让羽阳这小子胡闹下去,那梁子(四姑父)从老厂偷出来的这份家业,就要全毁了。”
当年梁子怎么挖空大姑父三姑父合伙的团结家具厂的过程我就不说了,之前的文章里有写过。
但大姑父也不好轻易插手梁氏家私,因为要避嫌。
之前梁子刚刚离世的时候,他的情人,原梁氏家私投资人之一兼副总经理川婆子,想霸占梁氏家私公司。
大姑父带着亲戚们把川婆子从厂里暴力赶出去了。
最后本地法院也判了,因为川婆子和梁子没有打结婚证,不是夫妻,梁氏家私的所有权归羽阳表哥。
虽然我们亲戚们都知道,梁子创立梁氏家私的时候借不到钱,多亏川婆子拿出在佛山开发廊攒的几万块才开起来,但她给了现金却没有留证据。
她信任梁子对她的感情,却想不到他会年轻轻轻就走了。
川婆子输掉了公司,也放话说我大姑父做这么多为的就是吞并梁氏家私。
甚至说梁子触电的事情,跟我大姑父也脱不了干系。
大姑父为了避嫌,就在公司彻底交割给了羽阳表哥之后,不再管公司了。
有一个表叔,从梁子还在团结家具厂当副厂长的时候,就跟他是很铁的关系。
后来梁子自己创业,直接从老厂拉走了一批骨干,其中就包括这个表叔。
发展到现在,表叔带着几个徒弟,分管的是厂里的设备的维修与养护。
表叔在厂里非常有威望,平时又看不惯羽阳的哥们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经常出手怼他,被他记恨。
这哥们对羽阳说:“那个老头,太不识时务了,现在公司的天子是你,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对你的人都不讲一点情面,肯定也不服你,应该早点开掉。”
羽阳自己在上班时间去厂里巡查,发现这个表叔竟然在呼呼睡觉,羽阳大怒,就以这个理由,要辞退表叔。
其实第一批被劝退的老员工名单里面就有这个表叔,但被厂长拦了下来。
厂长说:“别看你表叔干的事情不起眼,但厂里真的缺不了他。”羽阳就留下了他。
这次羽阳要把表叔开掉了,厂长又来阻拦。
哥们对羽阳说:“他就是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老头,有什么能力?无非是在厂里待得久了,关系盘根错节,厂长是他的人,你要是留他,这公司还是你说了算吗?”
羽阳怒怼厂长说:“不就是维修工吗?开高工资,去招名牌大学的人来干,我就不信,厂里还缺不了他?”
厂长再要说话,羽阳打断说:“公司是我的还是你的?你不听我的安排,你我连你也一起开了。”
当年,混上厂长这样的职位不容易,厂长自己也是凭借是梁家人才获得梁子和羽阳信任的,如果因为表叔就丢了工作,划不来,厂长就没继续说话了。
结果表叔离开厂里,才过了两个礼拜,厂里的设备就故障频发。
那个年代,开厂最大的成本就是买机器,多数时候都是买二手的,每台机器工作的年份都很长,只有养护得好才能正常工作。
羽阳和他哥们以为是表叔的徒弟故意搞破坏,把他们全部换掉了,找了几个名校毕业的大学来。
结果还是一样。
几个名校毕业的大学生的一致意见就是,设备老旧,需要全部更换。
可当时的情况,要是设备全换新的,相当于重新开一个厂的投资了,羽阳肯定拿不出来的。
随着订单的积压,公司信誉业绩都出现危机,搞不好就可能倒闭。
羽阳不得不和厂长商议,把表叔请回来。
可是厂长说,已经找过表叔了,表叔的意思是要羽阳亲自去请。
羽阳没办法,就只能亲自找表叔。
表叔,也没磨叽,直接说自己愿意回去,但有几点要求。
表叔愿意回去,不是他找不到新饭碗,而是以前羽阳他爸对他不薄,他对厂子也有感情。
他要羽阳同意让之前开除的老员工都回来工作,而羽阳的哥们要离开公司。
羽阳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最后是由大姑父请我二伯席凯过来担任副总经理,负责公司全部运作,而羽阳只管钱,不干涉管理。
表叔上班时间呼呼大睡,是因为每天他都会在工人下班之后上班之前,带领徒弟们对所有设备进行检修和养护,确保设备不会在工作时间出问题。
那年1986,我妈找大姨爹要借六万块钱办厂,我爸惊呆了,说“咱一家人养起来都难,办厂咱得养多少工人的家庭啊?”我妈说,“办厂是招工人来替我养家的。”最后大姨爹愿意出钱但要求入股。
我老爸以前是个赤脚医生,就是农村没有正规编制的医生。
我爸读到高中,因为还没恢复高考的原因错失了上大学的机会,于是对教育看得很重,把上大学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幸而我们姐弟三个小时候都挺聪明的,但他又对将来大学学费犯愁了。
我妈小学学历,是个农民,以前做过生产队会计。
有一个大年初二,依照当地民俗,我们全家都去了外婆家做客。
这个时候我的大姨爹,也带着表哥表姐们在外婆家做客。
我妈就突然问大姨爹,能不能借几万块钱?
我大姨爹是个生意人,早年发家赚了不少。
那是1986年,几万块对大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这时候我爸还不知道我妈的打算,还以为她是想借钱盖房子呢?
就把我妈拉到一边,说别借那么多,借个一万就行了,盖个小,借多以后拿什么还?
我妈说,你知道我借钱干嘛么?
我爸说,“不是盖房子吗?”
我妈说,“盖什么房子啊?办厂。”
因为当时村里已经有两家人办家具厂发了财了,我妈觉得咱们也不比他们差,为什么自己不能像他们一样办厂赚钱呢?
我爸惊呆了,“咱们一家这五口人咱都养得很艰难,你办厂你招人得养多少个家庭?咱干不了。”
我妈说,“才不是呢,谁说我要替他们养家?我是招他们来替我养家。”
后来我大姨夫决定出6万块,但不是全借给我妈,而是借3万块,另外三万块算他的投资,也要要参一股,他叫他16岁的儿子(我表哥)来跟着我爸妈在厂里一起经营。
我爸是厂长,表哥是副厂长。
后来销路不畅,我妈就跟着村里另外两家办厂的人,三家人一起拼了一卡车货,去了武汉红旗村卖,那里有个家具一条街。
然后家具厂就慢慢赚钱了。
古话说娶一个好女人,能旺三代,确实不假。
后面我和哥哥姐姐都读到本科,如果我爸妈没有办厂没有这个经济条件供得起,搞不好就要姐弟其中一两个先出来打工,供另外的读大学。
而我后面之所以有钱开公司,很大程度上全赖我妈当年的正确决策,让我家里有点家底,我有了起步资金。
90年前后的事情,我妈单独押一卡车货去武汉,中路发生车祸,货物损失很大,两位司机发生矛盾打起来,我妈没顾得上自己的损失,反而去安慰司机,请他们吃大餐。最后司机却哭了。
这是一件发生在90年前后的事情,那时候我家里在办家具厂,家具销路不畅,我爸妈就在武汉的红旗村租了一个门市,由我妈在门市上卖家具。
然后我妈就经常要往返武汉和老家,从老家厂里用卡车把家具押送一千多公里,要走两天两夜才到武汉,然后卖完坐火车携带现金回家。因为那时候汇款手续费很高,舍不得花这个钱,都是自己用丝袜装钱捆在身上携带回家的。这点,看过《天下无贼》的都会明白为什么要携带现金而不是汇款了。
有一次我妈押着一卡车货从厂里出发,在去武汉的路上,车子出了点小车祸,剐蹭到了路边的岩石。车子有些部位有很大的变形,但还不影响行驶。而我家的沙发也有相当程度的受损。
两个司机在路上就开始吵了起来,因为他们都是运输公司雇佣的司机,路上出的车祸,司机要承担很大的责任,很可能一个月的工资都会被扣掉。
一个车为什么要两个司机呢?因为大卡车那时候是很稀缺的运输工具,运输公司为了最大程度赚钱,利用两人倒班,日夜赶路,以最快的速度交货接下一个活。
所以那个年代好多司机都是夫妻搭档跑长途的,一个人开车的时候,另一个人就在车后面的一个长方格睡觉,然后累了换班。
而这次的两个司机是不太熟的两个男人,两人相互推诿责任,一个责骂对方说,“开个车都能撞到上面的岩石,你怎么出来干活的?”
而对方反击说,“还不是你开的时候摇摇晃晃,我一整晚都睡不着,换过来疲劳驾驶当然容易出事故了。”
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因为那个年代,路上没有天网,治安没有现在好,路上各种情况都会出现。
司机甩下货主,带着货跑路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我妈妈有点害怕,就跑去说合两个人,一路上请吃大餐,安慰他们。
两个人说,“你脾气真好,我们把你的货都毁坏这么多,你还来安慰我们。”
我妈只笑笑。
最后总算安全抵达武汉门市,卸完货不久,两个人来找我妈要运费。
我妈把那些坏掉的家具摆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说,“先把这些赔完再说吧!”
他们发现不对劲,想开车走人,已经被我们家具门市的人拦住了,不让上车。
我妈说,“我也不想难为你们,都是打工的,不过我跟你们老板在接单的时候就已经签下协议,货运公司确保货主的货物安全无损地抵达目的地,中途一切损失由货运公司赔偿。现在损失这么大,我要留你们做一个见证。
我妈是找人拍了照片留做证据的,但那个年代连电子邮件都没有,几乎没有任何民用的传输照片的工具,那时候的传真也传不了这种彩色照片。
说完我妈打了货运公司老板的电话,把情况跟老板说了,老板跟他的司机确认了情况。
最后我妈就说了,“这些货物的损失远超过运费,不过你的车子也有损失,让你赔我的货物有点不厚道,但运费就免了吧。”
司机的老板确认情况属实,也就认可了,说了句,“谢谢你理解,那我们就下次再合作了。”
然后门市的人就放司机和车子走了,走的时候两个司机哭了。
那个年代做点小生意太惊险了,都不容易,也许有人会觉得我妈后面的处理有点不近人情,但我很能理解在中途所她面临的恐惧。
我大姨爹结婚的时候是非常穷的,因为结婚没有给足礼金,好多年都一直都被我外公嫌弃,但后来他以一己之力带动了我外公整个家族。
改革开放之后,一无所有的大姨爹就去了外地打工,在八十年代,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了一个台湾佬来我们当地考察。
那个年代大家对财富不太有热情,而大姨爹对有钱的台湾佬的态度,大家都嗤之以鼻。
据说台湾佬不喜欢我们当地的湿热。大姨爹亲自动手,给台湾佬住的房子加厚厚的几层实木隔板。
我对这种方法是否有效表示有疑问,但大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主要是嘲笑他对台湾佬太好了。
“比对他亲爹都好。”这是我二舅说的。
最终台湾佬在我们县考察了一圈,决定投资办厂,做服装。
大姨爹就成了厂里的厂长。
最终台湾佬有没有赚到钱我不知道,大姨爹是发达了。
直到现在,家乡很多人都对我大姨爹的能力不太认可,因为台湾佬来之前,大姨爹是几乎一无所有的。大家都说他是撞上大运了遇到了台湾佬。
1986年的时候,我妈想办家私厂,知道大姨爹有闲钱,就去问他借钱办厂,这件事我在昨天的文字里已经写过了,不再重复写。最终的结果就是大姨爹投资6万,其中3万算借给我妈的,3万算他投资的,并且派那年才16岁的表哥来我家厂里做副厂长。
从此,我爸妈辛苦办厂赚钱,他分走一半的利润。这件事我耿耿于怀了好多年,但昨天在头条分享之后被网友批评了一下,瞬间意识到了其实是大姨爹给我家雪中送炭了。
后来我二舅也想找我大姨爹要借钱,想做点什么事业。
大姨爹没借给他,而是问他愿不愿意押货去武汉卖。
那时候我们全县也没几家家具厂,当地的家私城还没起来,全靠外地老板自己找上来进货,销路是个巨大的问题。
二舅也没有别的发财路子,只好同意。
这样大姨爹就来到我家厂里,跟我爸说赊一批沙发给二舅,让他运到武汉去卖。
起初我爸是不同意的,因为我爸觉得二舅这人不太靠谱。
但后来实在是沙发滞销,在大姨爹一再协调下,才同意赊一批给二舅,由二舅带着表哥一起押货去武汉,二舅卖完,立马由表哥把这批家私的出厂价带回厂里。
为什么不是当副厂长的表哥自己押货去武汉卖呢?因为表哥16岁。那个年代没有天网,治安可不像现在。大姨爹怕表哥带着货出去,人都不一定能完好回来。
而二舅则是个老江湖了。
前面几次,表哥都顺利拿回了家私货款,家里的工厂也高速运转起来了。但发了财的二舅也飘了,吃喝嫖赌样样来。
最后一次栽了,打牌被抓进去了,半车的货款当成赌资没收了。
表哥哭着空手回家。
因为这个,家里工厂又陷入困顿,不仅仅是丢失了一大笔钱,还丢失了销路。
我爸一度说由他押货去武汉卖,但大姨爹没同意,因为家里的厂没我爸就运转不开,押货出去销售是长期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
大姨爹自己是没法抽出时间来管我爸的家私厂的,因为那时候他和台湾佬的大服装厂还在运营。
我爸的家私厂一度濒临倒闭。
后来我妈站出来说,她可以去卖家私。
那时候大家都很惊讶,因为那个年代,押一车价值上万的家具出去买,如同走江湖,挺危险的,向来都是男人们干的活。
不过我妈说,表哥虽然才16岁,但身高有一米八了,只是阅历不够。由她和表哥一起押货去武汉销售,应该没有问题的。那时候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一拼了。
关于我妈押货,中间还出现的一段惊险插曲,在昨天的一篇文字写了。
我家的家私厂就这样运行起来了,并且越做越大。
得说我妈还是胆子大。
我爸因为相信族兄,而赊账给了族兄的妹夫,妹夫赖账跑路了,我爸去找族兄,他却说“他的事情你找他,别找我。”我大姨爹出手了,最后族兄哭了。
这笔账始于1992年,那时候,本地家具市场还没兴起,家具厂的销路要么是外地老板来进货,要么是把货赊给“沙发倒爷”,由“沙发倒爷”运到外地去卖,卖完了才把出厂价回款给家具厂老板。
这样风险很大,肯定不能随便赊给别人,得是自家亲戚,或者极其信得过的人。
我家厂里之前一直就是赊给二舅,自从二舅因为打牌被抓丢失了半车的货款之后,就再也信不过他了,后来由我妈亲自带着16岁的表哥去武汉销售。
一天,附近一个厂的老板来找我爸,这人是我爸的族兄,很熟。
族兄带了个人来给我爸认识,是他妹夫,也是做“家具倒爷”的。
他妹夫说自己想拼一卡车货去德顺卖,让我爸赊给他半车。
因为那时候德顺家具市场好,很多我们县家具都会运到德顺,冒充德顺产的沙发卖。
族兄的妹夫我爸从没见过,肯定不敢轻易赊给他,但族兄在这里打包票说,这是他妹夫绝对可靠,我爸就信了。
然后这个妹夫带着货就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露过面了。
后来我爸才知道,他妹夫在不同的厂家一共赊了有几车货,是早有预谋的,就是跑路,移居外乡不打算回来了。
我爸很生气,去找族兄说这件事,族兄却说,他妹夫赊的账,跟他没关系,就是不打算承担责任。。
他说妹夫已经跑路了,自己也不知道他去哪了。那个年代信息不发达,一个人只要离开家乡你想找到他难如登天。
但个和族兄有打交道的人跟我爸说,其实族兄是知道他妹夫现在住址在哪的,只是不肯说。
因为这件事,我们家和族兄家吵了几次架,毕竟那时候半车货近两万元,几乎是我家厂里半年年的盈利了。
我爸一度上门去找族兄,说:“你带我去找你妹夫,能还一半也行,这账目就算销了,或者他不敢露面,由你替他转交这个款,还一半就销账。
族兄直接说,“他的事情你找他,别找我。”然后摔门,我爸关在门外了。
因为我大姨爹也是我家厂里的股东,占了一半的股份。(关于我大姨夫借钱给我家,入股我家厂的经过在前天的微头条上写了,就不多赘述)
大姨爹见这笔款一直收不回来,就决定自己亲自出手。
他找了二舅冒充进货的老板,去族兄家的厂里进货。告诉族兄,有现钱,不过要族兄押货到珠海,见货付款。
这是当时行业比较常见的订货方式,由厂家押货到买家的零售市场里。
等族兄把货押到珠海之后,二舅给他接风,热情带他去饭店吃饭。我大姨爹从另一边出来告诉司机货款已经付了,叫人直接卸货,那时候司机是买不起大哥大的,更别提手机,也找不到族兄,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大姨爹带人卸了货。
等族兄他们吃完饭回来,货已经卸完了,搬进了店里面。族兄来要结账,我大姨爹从店里走出来了,原来这家店是我大姨爹投资我表叔在珠海开设的门市,大姨爹有股份。
大姨爹把之前族兄的妹夫在我家厂里赊账的单据给他,基本上数额差不多,货货相抵。
族兄大怒,报了案。
但局里判定这是民事纠纷,都是熟人,也没有人要跑路,叫族兄去法院告。
族兄去法院咨询了,法院说这种情况,就算告对族兄也是不利的。
因为大姨爹也是我家厂里的股东,有权要账,而族兄当年算是给他妹夫担保了。
族兄跟我爸打电话,求我爸去跟大姨爹说,还一半销账,我爸说大姨爹的事情他管不了。
族兄哭了。
这事如果是我爸主谋,他做不出来,因为他医生出身太善良,做生意以来一直都是被别人伤害的对象。
这也是为什么我大姨爹只让我爸在家管厂,从不同意他押货去外地销售,而宁愿让我妈带着16岁的表哥押货出去。
1990年前后的事情,二舅为了做“家具倒爷”去武汉打探情况,被三轮师傅骗了钱,最后还是成功闯出家具销路,又因为打架事件,反而成了武汉家具老乡们的领袖。
那时候,一事无成的二舅找我大姨爹要借点钱做点事业,大姨爹不肯借给他,反而问他愿不愿意做“家具倒爷”押货(家具)去武汉卖。那时候我县家具人把赊家具运到去外地销售的人叫“家具倒爷”。
二舅当时没有别的发财路子,只好答应。
然后大姨爹就说通了我爸,赊一批家具给二舅,让他带着大姨爹的儿子(我表哥)去武汉卖。
押货过去之前,二舅先去打探行情。
虽然去把家具运到武汉卖这条路好多人都知道,但那时候我爸和亲戚们他们并不知道具体在哪卖,卖给谁,怎么卖。
二舅根据他打探到的消息,在武昌红旗村有个家具一条街。当然之前的文章提到这地名的时候,粉丝留言告诉我,那个家具一条街原先是一家大的红旗家具厂。
二舅坐着火车来到武汉,当时的火车站叫汉口站。一个人出了火车站不知道往哪走。
接着就有蹬三轮来揽客,我二舅想三轮车肯定知道武昌红旗村在哪,就问了三轮车师傅。我二舅很确信他说清楚了地址,也给师傅看了,武昌红旗村家具一条街。
三轮车师傅说了个价格,让二舅上车。虽然那时候,二舅是舍不得花钱坐车的,但自己估摸着自己找地址要找挺久的,班车也不知道坐那辆,不如坐车划算。
结果三轮师傅把二舅蹬到了汉口红旗村。二舅急忙说:“我要去的是武昌红旗村啊。”
三轮车师傅装糊涂,说:“这里就是红旗村啊,不信你逮个路人问一下是不是红旗村。”
二舅说:“我知道这里是红旗村,但这里是汉口红旗村,我要去的是武昌红旗村。”
三轮车继续装糊涂,等他假装听明白要去武昌之后,就说自己这是三轮车,不能去武昌,那边是别人的区域,不让载客过去的。
二舅当然明白三轮车师傅是在装糊涂,他一个本地人能分不清武昌红旗村和汉口红旗村的区别吗?但没办法,三轮师傅是本地人,咱还有事情,耗不起,就给钱走人了。
然后他自己问了路人,从公交站牌上找到了武昌红旗村,最后才到红旗村。他发现这一整条街都是卖家具的,而且其中有一半卖家具的都是我们县出来的。
他算是找到组织了,他在那里混了半个月,跟好多人都混熟了,然后告诉我爸和大姨爹,找到路子了。接着我爸和大姨爹就让表哥(大姨爹的儿子)押着第一卡车货出发了。
从我老家厂里到武汉直线距离600公里,但那个年代没有高速,省道都不多,也没导航,卡车路线全凭司机的大脑,要走两天两夜,行程一千多公里。两个司机两班倒,日夜无休地行驶。
很快第一车货卖完,二舅让表哥带着那车货出厂价的货款坐火车回家给我爸。那时候二舅教表哥用丝袜装着钱,捆在肚子上,带回家,因为去银行汇款手续费挺高的,舍不得。
之后第二车,第三车货,家具厂的销路畅通了。二舅赚得盆满钵满,开始飘了,吃喝嫖赌,啥都来。
有一回因为打牌,半车货款被当做赌资没收了,我爸和大姨爹就不再敢把货赊给他了。
不过他的辉煌生涯还没结束。因为出手很阔,他和当地的同乡们都玩得很好,这点成了他后来翻盘的关键。
因为我县在红旗村家具一条街的卖家具的老板和“家具倒爷”很多,便与武汉本地一个叫“世容”的组织发生了冲突。
“世容”这个组织,相信那个年代的生意人都懂,都恨!
因为“世容”欺负我县家具人事件由来已久,以前家具人实力不强,不敢反对。后来很多我县的家具老板和“家具倒爷”都挺有钱了,就不想受气了。
那天一个家具老板把沙发摆在外面卖,违反了“世容”的规矩。“世容”的人直接把老板的沙发扔上他们的小四轮货车拉走。老板不干,争抢之间,“世容”一个电话,一会儿就来了一队武装到牙齿的人。
老板马上也打电话给我二舅,二舅打了几个电话,一伙我县家具人就从各个门店冲了出来,足足有上百人,围住“世容”的人一通胖揍。
当然后来赔了不少医药费,不过都是各个家具老板和“家具倒爷”们凑的,每家只出一点点。
后来这些家具人就成立了一个组织,二舅当了组织的领袖,每年各个家具门市给二舅交一些会费,由二舅就不做别的生意了,专职帮大家处理一些纠纷。
因为那个年代,风气不太好,家具人在外地各种被坑。家具送货到买家的地盘,谈好了价格,卸货了钱结不到的事情时有发生。家具老板们太需要团结在一起保护自己好不容易才赚到的钞票。
二舅通过这个,又发达了。
1998年前后,作为倒爷领袖的二舅落魄了。但一个新家具市场的出现,给他带来了机会,他左右逢源,一面赚大钱一面还替家具商户们争取了优厚条件,他再次“顺时”。但一次醉酒,毁了一切。
那年是《还珠格格》火了的一年。
我二舅因为善于团结老乡,讲义气,敢于出头处理棘手麻烦,成了我县在武汉做生意的家具老板和“家具倒爷”们的领袖,再次发达了。
但没两年,二舅就在一次纠纷的处理中,行为过激,二进宫了。
他的组织就被勒令解散了,因为没有经过合法注册。
二舅再次落魄。
但也没落魄多久,武昌红旗村的家具一条街也很快被通知,即将拆迁了。
同时在武汉也有多个新家具城建立起来了,其中一个在武家山。
武家山家具城的管理者希望广大我县的家具人都入驻他的家具城,所以找到了二舅,希望利用一下他的号召力。
许给二舅每月两千的高薪,并且每拉一个商户进来,就能得到一笔不小的额外奖金。
同时因为武昌红旗村家具一条街要被拆迁了,我们县的这些家具老板和家具倒爷们也急需要寻找一个新的销售市场。
谁也不知道风向如何,都不敢轻举乱动。所以就也找到了我二舅,让我二舅组织大家,联合在一起跟家具市场谈判。
最后我二舅和家具市场的管理者,谈了好久,陈述利弊。
最后近百户的我县家具商入驻了武家山家具城,家具城给以每户免一年租金的优厚条件。
二舅左右逢源,从武家山家具城为我县家具人争取到了能争取到的最佳条件。同时也帮助武家山家具城一下子拉到大批的商户,武家山家具市场从此崛起。
就那一笔,我二舅赚到的钱比之前好几年做生意赚的总额还多,他再次“顺时”。
“顺时”,是我县方言说法,指一个人事业极其兴旺,也有人非常骄傲的意思,和“背时”是反义词。
当然,钱来得太快,人就容易迷失自己。二舅经历过几次落魄,又都重新崛起了。他以为自己本事大,永远都有机会翻盘。(前几次的落魄与发达在前几天的微头条上写了,就不浪费文字了。)
二舅开始了挥金如土,毫无节制的生活。
最搞笑的一次,他因为喝酒过量(也可能是喝到假酒了),瘫在地上不省人事,有人感觉大事不妙,赶紧打了120。医生来的时候,酒精中毒已经很严重了。他似乎是感觉呼吸困难,一直拉住护士,喊道:“我透不过气来,给我氧气,给我输氧。”
这件事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
二舅在大家心中的形象由领袖变成了笑话。
二舅地位陨落的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之前市场无监管,大家都没有安全感,需要团结,需要组织的保护。但现在入驻了规范的家具城,家具城的治安秩序都非常好,各个地方都有监控,根本不用担心遇到欺负、讹诈、强买之类的事情。
大家也就不需要二舅了。
家具城管理者同时也察觉到了二舅地位的下降,同时二舅也不能给家具城带来多少新的商户了,于是家具城辞退了二舅。
二舅再次落魄,这次可能是他人生中的最后机会了,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好的机遇,也就没有再崛起过了。
二舅并非整个家族里最发达的人,大姨爹最发达,但二舅是事迹最传奇的人物。但在我中学之后,他就已经落魄了,我常常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往事,常常嗟叹,我在中学大学的时候,常常都幻想二舅再次崛起,挥斥方遒,但最终这种事情没有出现。
90年代,大外公借钱开工厂,四个舅舅平分股份。大姨爹告诉他这么搞不行,大外公却说“兄弟干事业最重要的是平均,平均才能齐心”。结果半辈子辉煌,晚节不保。
大外公是我亲外公的哥哥,年轻时候是个能人,当大队干部,辉煌了大半辈子。我小时候去做客见到的那个家族大宅院主要是大外公出力出物资建的。
他生了6个儿女,大舅,二姨,二舅,四舅,四姨,五舅,而我亲外公生了三个,大姨,我妈,三舅。
八十年代,我大姨爹因为台湾佬而发达之后,又借钱给我妈合股办家具厂也成功了。二舅给我家的厂做“家具倒爷”也赚了些钱。
大外公这时候也坐不住了,说自己也要办厂,找大姨爹借钱,大姨爹没有借给他,还劝他这个年纪了就不要折腾了。
我开始不太理解,因为当时大姨爹闲钱很多,资助过不少亲戚。后来三舅说,大姨爹早间结婚的时候因为穷,礼金给不足数,年年大年初二来做客大外公都会拿这件事嘲讽他,怨恨上了。
后来大外公问我爸借钱,我爸借了一万。
大外公又从其他亲戚朋友那里每家借了一点,总数也有几万,就开始办厂了。
他把四个儿子叫到一起,叫他们齐心协力一起搞厂子。把股份分成四股,四兄弟每人一股。而自己在厂里干活,不拿股份,不拿工资。那一年五舅还在上学。
大姨爹让我爸去劝大外公,说:“这么搞肯定要败,老二要多拿一个股,老五要少拿半个股,老头子自己也要拿一个股。”
我爸就去找到大外公说:“你家办厂不论是产还是卖两方面都全靠老二,他要多拿一个股,老五还在上学,出不了什么力,看在是兄弟给半个股就行了。借钱办厂的人是你,你也要拿一个股,最后分了钱你是养老还是给老五都可以。”
大外公说:“兄弟干事业最重要的是平均,平均才能齐心,古人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我在厂里面又出力又不拿股份,这样无私他们兄弟才服气。”
我爸感觉大外公说得也不无道理,回去把外公的话告诉大姨爹,大姨爹直摇头。说:“你借出去的钱别指望能回得来了,老头子以为还是自己当大队干部吃大锅饭的年代啊!”
开始的时候,几位舅舅们都干劲十足,厂里确实热火朝天。
大舅管生产,二舅管销售,三舅只有力气就在厂里做工人,大舅妈给厂里烧火做饭,二舅妈是乡村小学老师要上课所以帮不了忙。三舅妈还没嫁过来,四舅妈还没认识。
不过,四兄弟里面就二舅有相关经验,能力也最强,所以他每次运货到外地卖完立马就要回厂里协调生产,是最累的一个人。
但大舅妈一直有还有意见,因为他夫妻两个人在厂里干活,只拿一个股。二舅三舅都只有一个人给厂里干活,四舅不干活,也都拿一个股。认为太不公平了。
所以一有机会大舅和大舅妈就会从厂里克扣钱。
二舅一开始不知道,三舅知道没能力管,就告诉了二舅。
二舅很不满意,便和大舅说了这事,但大舅指出二舅给厂里的回款和销售款也有一点差额。
二舅说在外地批发家具给当地门市的时候,经常是要给人家回扣的。
大舅问二舅拿收据出来啊。二舅懵了,收回扣哪有开收据的啊?
大舅和大舅妈一辈子在乡下,哪懂这个?便认为二舅也在贪污销售款。
二舅憋屈了,反正都要被怀疑贪污销售款,为什么不干脆真的贪呢?
就这样,一来而去,厂里的生产和销售都红火,但就是不赚钱,工厂很快就垮掉了。
大外公到老了还背一身债务,半辈子辉煌,晚节不保,从此抑郁。
还有一件事前面没提到,就是我从没在外公家见到过二姨爹。后来听三舅说才知道,当年大外公向二姨爹要了高额彩礼,不给就不放二姨过门。二姨爹的爹妈临时去每家每户借才凑够,但二姨爹因此怨恨上了大外公,不再来做客了。
我妈虽然不是大外公亲生的,我爸却是唯一同时能和亲外公、大外公两人都能聊得来的姑婿。
70年代,二舅在表叔公的家具作坊干了五年,结算的时候,表叔公只给他三斗米,二舅放话“亲戚缘尽,师徒恩绝”。大姨爹急忙劝阻,说了一席话。
二舅13岁的时候已经长到成年人那么高了,那时候大外公认为读书是没啥用的,不顾他的意愿直接决定让他辍学去自己一个表兄弟那里学一门手艺,就是木匠。
那个父亲的远房表兄弟,二舅叫他表叔,我叫表叔公,是远近闻名的木匠大师傅。
二舅在表叔公那学了一年,就把他的技术全学会了,也白给他干了一年的活。
这时候,别个镇里一个木匠作坊就叫二舅去他那干,承诺一年给多少斗米。
二舅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把这事跟表叔公说了。表叔公问二舅,你自己啥意愿。
二舅就说,自己还想跟着表叔公干,但自己已经长大了,得给家里拿米。
表叔公说:“区区一点米算什么?你在表叔公这里再干几年,到19岁我就给你娶回媳妇,娶媳妇的钱和米表舅全包了。”
在乡下,娶媳妇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而且年龄越早娶上媳妇代表越有本事。19岁就能娶媳妇的话,这个算是非常早了。
二舅瞪着眼睛道:“真的啊?”
表叔公说:“我跟你爸是兄弟,我你还信不过吗?”
不过,这时候我大姨爹知道了,跟二舅笑着说:“不行,他这是骗小孩呢,你得问他拿米。”
大姨爹是二舅的姐夫,那时候还没开放,大姨爹还没发达,是一个被大外公鄙视的二流子。
因为娶大姨的时候礼金没给足就把大姨骗走了,大外公骂了他好些年。所以那时候大姨爹的话,他是不会听的。
而且表叔公在木匠行里名气不小,出师的学徒都能组成两三个排了。不敢说是一言九鼎吧,至少二舅认为他是个有身份的人,不会不讲信用。
就这么地,二舅在他表叔公那里又干了四年,快到19岁了。
二舅突然有一回听到表叔公和表婶在屋里谈着,让女儿嫁给二舅。
这个表叔公是二舅远房的表叔公,跟二舅没什么血缘关系,但这个时候二舅早就看上了一个乡村小学女教师。
于是二舅赶紧跟表叔公说,让他给自己结算掉自己这几年干活的米,自己要跟着姐夫去广东打工了。
表叔公知道二舅不想娶自己的女儿,执意要出师,就跟他结算了。表叔公把四年的账目一算,结果是三斗米。
二舅惊了:“在你这辛辛苦苦干了四年,才三斗米?”
表叔公要算给他听,这些年吃多少米,做坏多少活。二舅知道他在耍滑头,没听他的,两人就吵翻了。
最后,二舅放话:“行,我就拿走这三斗米,从此我两人断绝关系,你不是我师傅,我也不是你表侄了。”
然后气冲冲离开了表叔公的木工作坊。
不过这时候大姨爹又过来说:“这么干,你傻啊?大亏吃了,亲戚没了,还结了个仇家。”
这时候因为广东沿海的开放,大姨爹已经在外面打工赚了点钱了,说话分量就重了。二舅之前也是因为没听大姨爹的话而吃了亏,现在就觉得大姨爹说得对。
大姨爹又找到表叔公,跟他说:“现在政策开放了,外面是年轻人的世界了。二舅是个头脑灵活的小伙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你这么干,才省了几斗米,但少了个能让你脸上有光的徒弟,多结了一个仇家。
以后他发达了,你又老了,你的儿子孙子好过不了。”
表叔公一听这话有道理,二舅这小子将来发达了,自己儿子肯定搞不过他的。
就这么的,表叔公决定多出几斗米,凑齐一共十斗米,外加一套干木匠活用得上的家伙事。
这样,大姨爹让二舅主动向表叔公磕头道歉,表叔把米和家伙事给二舅,两人又合好了。
后来二舅果然靠倒腾家具买卖发了财。年年初五都提着猪肉和鞭炮给表叔公拜年。
我们当地木匠规矩,要出门务工的大年初五给师傅拜年,初六、初八当中选个日子各自或者结伴出门。
也就是说大年初五,就是师傅炫耀自己桃李成就的时候,师兄弟们也会在这天相互攀扯关系,以期出门在外后彼此照应。
表叔公乐呵呵当着众多徒弟面前,说大家出门在外要团结,二舅是个有本事的人,在外面要听二舅的。
凭借师兄弟们的吹捧,二舅就成了当地家具行业里比较有威望的一个人。
这一点,在九十年代,武汉,二舅领导我县家具人对抗地头蛇“世容”的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也是二舅几次落魄之后,又能崛起的因素之一。(关于二叔落魄和崛起的经历在前些天的文字里已经写了,这里不再赘述。)
所以说,年轻人不能冲动,要审时度势,而不能逞一时之气,丢了眼前利益还结了冤家。
1998年底,我爸说出了表哥贪污的家族企业销售款的事情,但没啥证据。大姨爹没说话,到了晚上,就用了一招,表哥就招供了贪污的事实。
那时候我家里的厂子已经开了十来年了,表哥这个副厂长也由十六岁到了二十多岁。
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表哥在卖家具的时候有在贪污销售款。
我爸知道这件事,但不知道表哥贪污销售款是他私下干的,还是大姨爹(表哥的父亲)故意安排他扣下的,所以一直不敢去和大姨爹说。
因为厂子虽然是两家平分股份,但我家的资本最初是向大姨爹借的钱,我爸对大姨爹还是相当敬畏的。
但表哥见我爸没有反应,以为他不知道,后面挥霍得就更严重了,据说在武汉养了两个女的。围着他转的狐朋狗友不计其数。
当时武家山家具市场有“武家山四少”的合称,指四个豪气糜烂的家具人。其中有两个就是我们家的亲戚。
一个是二舅,就是打牌打进班房,喝酒喝进医院的那个,(前几天的文字有专门写他。)
另一个就是表哥。
到了年底分红的时候,大姨爹和我爸一计算,这一年基本没赚到什么钱。(在前面的文章已经写过关于我妈向大姨爹借钱办厂的事情,最终两家平分股份,我爸任厂长,我表哥任副厂长。不再赘述。)
我大姨爹就问,这是怎么回事?家具销路这么好,做出来的就全卖完了,怎么还会赚不到钱?
我爸就把表哥贪污销售款的事情跟大姨爹说了。
大姨爹听完就没说话了。
当晚大姨爹住在厂里的客房,泡脚的时候,我爸和表哥都在房间里,他突然发火,一脚踢翻了脚盆。
我爸和表哥都吓呆了。
我爸也没想到大姨爹会发这么大火,因为都认为大姨爹家大业大,从我家厂里得到的这点分红,理论上说不会特别挂记在心上。
我爸急忙要去捡脚盆回来。
大姨爹厉声说:“你不要动,虹斌(表哥的小名)去给我捡回来。”
表哥去把洗脚盆端过来,然后发呆,是吓坏了。
大姨爹:“加水。”
表哥哆哆嗦嗦提起热水壶给脚盆加水。
大姨爹才问表哥,贪污货款的事情。
之前我爸还担心表哥会抵赖,因为贪污货款的事情,我爸也没啥证据。
但表哥经过这一吓,认定他爹啥都清楚了,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贪污货款的事情。
大姨爹当即叫表哥从厂里的保险柜里把备用金拿出来,按97年的分红金额给我爸钱。
我爸说不用,明年他不这么干就行了。
大姨爹说:“他哪有什么明年了?你先拿着这钱,家里的小孩还要读书,老人还要吃饭。”
我爸也不知道大姨爹怎么想的,还以为他要散伙了呢,不敢接这个钱,说:“留着备用金过了年进木料,形势这么好,明年还能赚钱。”
大姨爹说,“这个钱我会从家里拿钱补上,你不用操心。明年虹斌不要去武汉(销售门市)了。”
我爸说:“行,那他管生产,我押货去武汉(销售)。”
大姨爹说:“他明年就在厂里打眼(土话指生产线里给木料钻孔的岗位)。你押货去武汉,你看厂里有谁靠谱一点的,推选一个出来当副厂长,在厂里管生产。”
我爸就说:“让老三(三舅)当吧!老三从工厂开始办就在厂里干,资格老,兢兢业业,为厂里做了十年贡献,劳苦功高。如果他都没得到重用,提拔别人也服不了众。”
大姨爹就说:“做了十年贡献,这十年给了工资没?”
我爸说:“当然给了。”
大姨爹说:“给了工资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选人管事,要选能做事的,管什么干了几年啊?这个还需要什么资历服众啊?我们两个说行就行,干活的谁不服的,让他去别家厂干去。”
我爸就说:“让汝兰(四姨)老公干,我不在的时候,经常都让他照看着厂里,没出过差错。”
大姨爹就同意了。
1999年厂里盈利翻了倍。
80年代,我爸开家具厂,外地人用卡车运木头来我县,让本地家具老板竞价购买,表哥要加价,二舅却说:“司机打火发动之前都不能加价。”
那年,开家具厂的时候大姨爹出了钱,但他还有个台湾佬投资的大型制衣厂要管,所以不常来厂里。派了16岁的表哥来厂里做副厂长,我爸是厂长。
雇佣了几个工人,其中包括我二舅。
第一套模型是就是二舅从顺德的厂里偷偷“拷贝”出来。这个“拷贝”就是用夹板按顺德家具厂里的模型一比一做一套,拆散带回家。
不客气地说,那个年代,绝大多数的厂都是在这样模仿别人,毕竟小厂根本没有自己的设计能力。
模型带回厂里,二舅就带着我爸和表哥去县里面的木头行看木头。
一大早,一堆人在空荡荡的木头行等着,各自围着一堆聊着天。
有的人还没睡醒,直接找地方就躺下了。对,那时候的本地家具厂老板就是这么洒脱,跟普通工人没啥区别,或者就是在厂里当着工人兼老板。大部分都是在外地打工的,然后赚了点钱,借点钱,就自己开厂了。
一会儿,就听到大喊,“来木头了啦!来木头啦。”
所有人都围上来,看着远远一辆大卡车开过来,停好。
然后木头老板(外地人)从车上下来,和司机一起把车上盖着的油布掀开来,给大家看木头。
当然,也有天气好,没盖油布的,那就省了这个操作,老板们直接上前对木头评头论足。
不卸车,不称重,可以在卡车上看外观,摸一摸,全看家具老板的眼力估计木头的价值。地磅都是几年后木头行才装起来的。
整车整车地卖,谁出的价高一卡车木头就卖给谁。
一个老板出价了。
表哥私下说:“我们也是来买木头的,我们也出个价吧!”
二舅说:“家具老板都是本地人,不能相互杠,只要有一个出了价,咱如果不是急用木头,在司机打火发动之前都不要加价了。”
表哥说:“为什么卡车发动之后就能再加价呢?”
二舅说:“木头老板已经让司机打火开车了,就说明他不会接受前面那个老板报的价格了,这时候你咱再加价就不会得罪前面那个报价的本地家具老板。”
木头老板回应前面那个家具老板说:“我这是一车上好的木头,这个价太低,不能卖。”
他看了看,家具老板们交头接耳,但没有人出更高价格了,于是就让司机启动车子,喊:“走咯!前面南雄有老板出高价收木头,我拉过去看看。”
不过,他的车子打着火了,还是没走,等了一会儿,看有没有人加价。
我爸问二舅说:“你觉得可以加价吗?”
二舅说:“最多可以加一千,再多就不行了。”
我爸有点保守,就对木头老板喊道:“加五百。”
不过木头老板还是觉得不能卖,就直接喊司机开走了,卡车驶离了木头行。
不过有个老板急忙跳上自行车,紧急往卡车远去的方向飞驰。
我爸和表哥不理解,看着二舅。
二舅说:“他肯定是想再加价。”
表哥惊讶:“自行车能追上卡车?”
二舅说:“木头老板在离开县城之前,车都会开得很慢,假如还有人想出更高的价,骑摩托车追出去,拦下来,再谈价。骑自行车嘛?……也许也能。”
过了一会儿,有人喊:“成交了,在老洪锯木厂卸车。”
一部分老板就往老洪锯木厂走去。
我爸说:“去看看?”
二舅点头,三人就跟着大伙过去了。
在锯木厂,果然看到刚才那个骑自行车出去拦卡车的家具老板,还有卡车和司机,但木头老板不在。
二舅说,木头老板已经收钱走人了。
表哥又问:“怎么看木头好坏?”
二舅说:“木头的品类在外面就能看见了,这个没什么讲了。如果卸下来,里面的那些木头很细,里面全是结结巴巴的,凹凸弯曲的,那就是不好,这时候,大家就会一片嘘声说:‘卖亏了,亏了,老表你眼光不行啊!’
如果里面的木头很大,很直,又没有太多结巴,那就是好木料。有些人就会说:‘我早就知道这车木头好,就是最近压货太多,没钱买啊。’”
表哥说:“不好,不能退货吗?”
二舅说:“木头老板都是外地的,现在早走了,不管木头好坏,都是没法退的。”
后来那车木头,家具老板们的评价是:“还行,没亏。”
然后,突然又有人喊:“来木头啦!”
大家又蜂拥跑回了木头行。
那时候,看木头跟赌石有点类似,赌的就是眼力和运气,以及对木头老板的了解。
1991年,二姑夫和族兄合伙办厂,二姑夫出技术和一家锯木厂,占40%股份做副厂长,族兄只出资金,占60%股份担任厂长,最后族兄赔得连小老婆都跑掉了。
我爸和大姨爹合伙开办家具厂成功以后,很多人都跟着这么干了,其中有不少很成功的。
我二姑父一开始在我家厂里打工,觉得开厂并不难,也想开一个,但没什么钱,胆量也不够。我爸就跟他说,可以先开一个锯木厂。
锯木厂是家具厂的配套加工厂,当时我们全镇只有两三家锯木厂。
因为那时候大部分的厂子都是部分加工厂,等于,每家厂只做其中的一个环节,比如雕花厂,板脚厂,茶几板厂……等等。最后由家具厂整合完成家具的全套流程,包括现在很多也是。
二姑父开了锯木厂之后,他自己是老板也是工人,我二姑和我四叔都在厂里干活,四叔那年刚刚高中毕业,还没满18岁。
我们家的和我们亲戚家的家具厂木头都给了二姑夫锯。因为比较勤快,锯的木板也比较精准,二姑夫的锯木厂很快就打开了局面,赚了点钱。
二姑夫觉得是时候可以开个家具厂了,但即便借了点钱,资本还是差好多。如果要完成资本积累,至少还要几年,他等不及了,怕会错过好机遇。
这时候另一个他同村的族兄正好也想办厂,就说,咱合伙干呗!
那个族兄没有技术,偏偏有一笔钱。
他原来是一个国营矿山的职工,是铁饭碗。但到了这年,矿山已经开采尽了。上面要撤掉矿,就要处理这些职工的问题。
一般来说,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年龄较大但还没到法定退休年龄的,直接让员工退休,这些年让员工自己解决生活问题,到了真正退休的年龄,再根据工龄,按月发退休金。
第二种是不太老的,距离退休还有一定的年月,就商量直接“买断工龄”,根据工作年数,直接给一笔钱,从此不再是单位编制了,以后退休养老的问题也不能找单位。
这位族兄这笔钱就是单位买断工龄的钱,大约二十来年的工龄吧。
二姑夫和族兄一拍即合,二姑夫出锯木厂和他借来的一笔钱,而族兄出买断工龄的那笔钱。
经过他们计算,族兄出的价值大于二姑夫。就商定,族兄出任厂长,占60%的股,二姑夫出做副厂长,占40%的股。两家人都在厂里工作,义务的,没有工资。
开始几年,工厂发展非常好,赚了不少。
族兄的女儿(二姑夫叫她侄女)高中毕业了,就加入到了厂里来工作,去佛山守门市(卖家具)。
没多久,赚了钱族兄就飘了,跟一个来打工的湖南婆搞上了。湖南婆是本地的叫法,实际上叫湖南妹比较贴切,因为是个二十岁出头的漂亮小姑娘。
族兄的老婆经常来厂里闹,甚至有时外地人来厂里进货,她也毫不顾忌,几次都把顾客吓跑了。
同时族兄因为孩子的原因,也不敢主动起诉老婆离婚。因为孩子都大了,他本身已经是过错方,一离婚,分完家,那孩子基本就不会认他这个爹了。
他这个年龄,要是再跟湖南妹生不出个孩子,那就是要孤独终老的节奏。所以双方都在扯皮,却都不敢离婚。
另一边,侄女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佛山,据说白天睡觉晚上去泡吧。什么时候心情好就开门卖家具,不管赚钱不赚钱,多低的价格都卖。
因为侄女回款少,二姑夫自然也认为侄女在贪污厂里的销售款。
应该说,那时候贪污销售款的事情太常见了,所以人人都会怀疑。
最后闹得不愉快,两家人就分厂散伙了。
二姑夫听了我爸的建议,还是要回了原来那个锯木厂。把家具厂给了族兄,为了平衡价值,族兄承担了所有的债务。
后来二姑夫就只将锯木厂扩大经营,不再打开家具厂的主意了,他经常说开家具厂自己脑子不够用,自己只适合做锯木厂这种简单的生意。
而那个族兄,家具厂又经营了几年之后,债台高筑,厂子在本世纪初倒闭了。
湖南婆因为知道他不行了,更早之前就走了,走之前拉走了半车货作为这些年的青春损失费。
欠了太多的钱,债主们知道他还不上了,直接从厂里拉机器走。
我爸因为借过钱给他,有一天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他告诉我爸,去他家看看,有啥自家能用上的东西,就直接搬走吧!自己这个年龄,钱怕是还不上了。
我爸不好意思落井下石,但我妈可不管这些,知道现在不去,晚了啥都捞不回来了。直接跑到他家把大彩电抱回家,这是我家第一次用上彩电。
而去晚了的那些债主,只能搬电风扇这些小件了。
而族兄的女儿后面二十多年都在埋怨她爸,说是因为给她爸做生意耽误了自己的婚事。
我二舅曾押货去佛山卖过,见过她做生意的方式,再听到她说被她爸耽误了,笑着说:“你爹没骂你耽误他的厂你就烧高香了吧。”